第121章(2 / 2)

晏婧却还是不说话,她像是早就下定了决心,淡淡说:“如果你不同意,就一直留在这里吧。”

对于她的反应,顾清岚只能苦笑:“文太太,你知道我心脏不太好,我来时没有带药,需要回去接受医生的治疗和检查。”

晏婧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:“你不能离开,除非你同意终止和李家的合作。”

无奈之下,顾清岚笑着说:“文太太,你不能一辈子把我关在这里。”

晏婧低下头躲开他的目光,最后说了一句:“我会让人回去帮你拿药,不过你不能离开这里……这里是晏家的宅子,书房是你外公生前用过的,我想你会喜欢。”

看着她再次消失在楼梯上的背影,顾清岚只能轻叹了声。

101、

顾清岚终究还是没有留下来过夜,在晚餐结束后不久,顾彦就带着李靳找了过来。

当下楼来,看到李靳出现在自己面前时,晏婧的脸色有些发白。

顾清岚对她笑了笑:“文太太,抱歉了,我出门前已经对我的管家说过了,如果我晚餐时间还没回去,就请他带着李先生来这里接我。”

毕竟是自己在勉强别人,用的手段也说不上光明正大,所以晏婧虽然苍白了脸色,倒也说不出更多的话,只是抿紧了薄唇。

也许真的是血脉相连,她的神情竟然了顾清岚沉默不语时有几分相似,李靳已经知道了她就是顾清岚的亲生母亲,在旁看着不免心里有几分感慨。

然而感慨归感慨,他也还是上前笑了笑道:“文太太,您要多为顾先生考虑下嘛,他离家太久没有消息,不光是我这个朋友,还有许多人担心他呢。”

他这句话里有指责的意思,晏婧脸色果然就更苍白了一些。

她相貌精致,即使上了年纪,这样看上去也很有些楚楚可怜的味道,连李靳这样自诩铁血心肠的人,也不好再说更狠的话,只能在心里暗叹:不愧是顾清岚的亲生母亲,这天然无害的气质也太像了点。

心里明白李靳不是可以退让的人,晏婧马上就把目光又投向了顾清岚。

顾清岚只能又微微一笑:“文太太,我确实不能在您这里逗留,至于您提的要求,我也不能答应。”

晏婧目光闪动,只是用明亮的目光看着他,眼眸深处藏着些哀求:“真的不可以留下来过夜吗?”

事已至此,晏婧好像已经不在意他是否会答应那个要求,事实上她后来的态度,也让顾清岚觉得,什么不能跟李家合作,对于她来说,也不过是个借口……一个让顾清岚能够留下来的借口而已。

温和对她笑了笑,顾清岚的话语虽然柔和,却有着不容撼动的坚定:“对不起,文太太,我没有在别人家里过夜的习惯。”

李靳觉得再待下去自己就要在晏婧的目光中败下阵来了,忙侧身对顾清岚说:“清岚,我们走吧。”

顾清岚微微点头,又向晏婧低声道别,这才向外走去。

他走到门口时,一直呆站着的晏婧突然追了出来,她似乎真有些慌张,相当失礼地拉住了顾清岚的衣袖,唇齿张合了数下,才发出声音:“这栋房子,我可以留给你……”她说着,又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语,忙说,“我是说,房子我可以赠送给你,马上就可以请律师来公正……”

顾清岚低头对她微笑:“谢谢您,文太太,不过我在这个区域已经有房产了,这样的厚礼,我也没办法接受。”

从晏婧身后跟出来的保镖将顾清岚的手机递给了顾彦,顾清岚又低声道了谢,就和李靳一同出了门。

直到车驶出了很远,李靳才长舒了口气:“清岚,你妈妈真难对付,再被她那种眼神看几眼,我都要丢盔弃甲了。”

顾清岚轻笑了笑:“今天多谢你了。”

李靳笑着:“你就不要说这种客气话了,本来她会找上你,也是因为你跟李家合作,我责无旁贷。”

顾清岚知道他的性格,也没有继续说下去,而是对前排的顾彦说:“小彦,麻烦你帮我安排明天去铭心那里的航班。”

顾彦答应下来,在车上就开始打电话安排,李靳听着,就问:“怎么突然想起来去看铭心了?”

顾清岚笑笑,想对他解释,却突然咳了几声,他在李靳面前无心掩饰,轻合上眼睛,隔了一阵才说:“没什么,想要见她。”

车里光线昏暗,李靳却能看到他脸上的疲倦,如此浓重,却又淡如山岚般,像是风吹过就能散去。

李靳自问这么多年来没有怕过什么,这一刻,他却突然害怕,眼前的人会如那些清晨的雾气一般,毫无缘由地消失不见。

他想了许久,还是不知道要说什么,就叹息着说了句:“无论如何,记得我们这些朋友都会站在你那一边。”

顾清岚张开眼睛,对他淡淡一笑:“谢谢。”

路铭心又梦到了顾清岚,也许是因为发了烧身体不舒服,这次的梦境跟以往的都不同,尤其地颠倒痛苦。

她所见的,只有一片浓重的黑色,间或有微弱的光线传来,而鼻尖闻到的,也是腐朽发霉的味道,几乎让人窒息。

她很害怕,她也说不清自己是害怕什么,但她拼命将身体缩成一团,把头埋到身前那个人的怀里,不停地瑟瑟发抖。

那是一个略显单薄的怀抱,明显并不是成年人的体格,她却清楚的知道,这是顾清岚。

她拼命地贴近他,紧紧抱着他的身体,仿佛天地间就只剩下她和身边的这个人。

而顾清岚也用力抱着她,他俯在她耳边轻声说,清亮的声音里带着些喑哑:“没事的,铭心,不要害怕。”

他的语气仍是镇定的,温和的话语里如同酷冷冬日里的暖阳,她听着,恐惧却还是一丝一毫地在身体中蔓延,疼痛得无法呼吸。

她想告诉他,她害怕的并不是那些凶恶的坏人,而是害怕他们把他从她身边抢走。

可在不停流下来的眼泪,却让她只能发出些模糊的音节,他仍然有耐心地轻拍着她消瘦的脊背,轻声一遍遍地重复:“铭心,不要害怕。”

她努力抓着他的衣袖,想要让泪水停下来,可无论如何都不能停止。

这个梦做得太沉闷,当她被床头的手机铃声吵醒时,已经出了满身大汗。

接起电话,她神智还不是很清楚,连来电人是谁都没有看清,只来得及说一句:“您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