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嗳。”安怡应了,上前与江姑姑一左一右地将连太后扶了往外头去,江姑姑含着笑轻声道:“不是老奴替小安说好话,六殿下就服小安的手。”
连太后不置可否,只问宫人:“殿下可还清醒?”
宫人笑道:“挺好的,殿下醒来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问,祖母呢?我在梦里见着祖母了。”
江姑姑凑趣:“小孩子呢,谁对他好,谁对他不好,他哪怕就是睡着了也是清楚的。分明是昏迷里听见您的声音,知道您在一旁陪着他,却只当自己在做梦。”
连太后好心情地大笑起来:“不枉我疼他这一场。”
说话间,一行人入了偏殿,众太医已经尽数围在六皇子榻前了,有的在切脉,有的在问话,有的在观察,见连太后等人入内,就都停下来起身让到一旁给连太后行礼问安。
“都免礼。”连太后心疼地摸着六皇子的脸,轻声道:“乖孙,你可有哪里不舒服的?”
六皇子有些萎靡,却仍然微笑着道:“多谢祖母记挂,孙儿除了头有些疼,身上有些软之外,还有些饿。”
连太后亲手喂他吃了几勺米汁子,见六皇子眼皮都要粘到一块儿了才停下让他睡觉。待哄得六皇子睡实沉了,才起身走到一旁,威严地问道:“你们方才都看过了,六儿可会有什么后遗症?”
众太医面面相觑片刻后,无论是陈院判这一系还是胡守庸这一系,都统一把目光放在了朱院使身上。朱院使黑着脸,自认倒霉地小声道:“恐有腿脚不便。”
一个坏了腿脚的皇子,还能有什么大前途?这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。连太后一怔,随即大怒,因怕吵着六皇子,拼命压制住了怒气,沉声道:“何故?”
朱院使瞟了眼站在连太后身旁的安怡,狡诈地看向陈院判:“老陈最精通药理,你来禀告太后娘娘。”
陈院判垂着眼,淡然道:“白藤子加上无息根,用量过大会致使血脉栓塞,若是疏导不及时,就会堵住经脉,致使病人行动不便。若是昨日小安没有被关押起来,而是一直主导刺穴通脉,想必情况会好得多。”
连太后心里本来就烦,闻言忍不住勃然大怒:“陈老儿,你没本事还指责我?”是连太后做主将安怡关起来的,但当时的情形是皇帝发怒,一排人等着推倒安怡,她若不出手,谁能说得清安怡此刻又是个什么境地?
陈院判连忙跪下去道:“太后娘娘再圣明不过了,若是没有您主持公道,臣早已没命了,小安大夫当然也没命了。”六皇子也就跟着没命了。
连太后听明白了他后头没说出来的话,指着他怒骂道:“那你的意思就是在怪皇帝了?”
胡守庸等人幸灾乐祸起来,就看陈院判怎么办,不得罪太后就要得罪皇帝,反正都讨不了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