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百六十五章 朝鲜风云:女儿之忧(1 / 2)

草清 草上匪 2314 字 14天前

无涯宫北面之前只是几位妃嫔各自的园院,现在已向北拓展了一大截。越过一片小河横贯的草地疏林,一片屋舍铺开,正回荡着童子琅琅读书声。

这是去年新建的皇室小学,皇子、公主读完无涯宫内的蒙学后,都在这里就学。除了皇子公主,还有重臣姻亲的子女,以及收容的英烈遗孤。

英华立国十一年,算上天王府时代也不过十三四年,即便皇室勋贵的子女是从四岁启蒙,能过启蒙年纪的“英二代”也为数不多。皇室小学此时还显得空空荡荡,但人满为患的喧闹时刻也为时不远了。

一间宽阔明亮的教室里,夫子正在讲解《宋词韵要》,刚入学的李家老二李克铭扯了扯老大李克载的衣襟:“哥,要不要我让娘娘跟父皇讨个饶?”

李克载又直又浓的眉毛不为所动:“为什么要讨饶?是大姐带着我去的……”

李克铭担忧地道:“可还有那个快嘴婆啊,她肯定要护着大姐,把哥你推出来顶罪!昨天那动静好吓人,半个皇宫的侍卫亲军都涌过来了!”

李克载抿嘴道:“那也没什么,男儿本就该护着女子,我没能阻止姐姐,过错本就该我担着。”

年仅八岁的李克载一脸“正气凛然”,看在弟弟的眼里,形象无比高大。

“李克载、李克铭,课堂喧哗,不尊师教,罚站!”

夫子的木尺啪地拍在书案上,两个小家伙乖乖地缩到了墙角边站着。

“哥,你是不是再护着我?到时娘娘责问,就说是你找我说话的好么?”

李克铭白着小脸恳求道,他的娘亲是贤妃朱雨悠,在几个娘娘里最重仪礼。课堂上捣蛋,夫子只是罚站,回了悠园,娘亲还要罚他跪。

李克载没说话,默默朝弟弟比了根中指。

肆草堂置政厅,李肆摇头:“你可是懂法之人,此事不究年纪最大的你,难道还去究才八岁的小儿?”

李香玉使劲按着朝皇帝比中指的念头,喃喃道:“殿下有求,小女子怎敢不从……”

如李克铭所说,李香玉肯定要把过错栽到李克载身上,谁让大皇子是个老实孩子,平曰就老受姐姐李克曦的欺负,却从不抱怨呢。

李肆暗自苦笑,哪个殿下,当然是大公主殿下,不是大皇子殿下。三娘这对儿女,都占着一个大,可姓情却是截然相反,都让人挠头。

原本只是随口调治一下李香玉,此刻心思也转到了儿女身上。

昨天那事确实闹得很大,李克曦带着李香玉、李克载,跑到北面那条名为“玄武溪”的小河边,扯来一根铁管,那是宫中正在更换供水系统的水管。垒起一个小土台,再找来一堆年节时没放完的飞天礼花,搞起了火箭实验……公主皇子身边一直有侍从跟着,还只以为是要放礼花玩,非但没阻止,还帮着搜集材料。这也是李肆的错,他不愿把儿女当作金丝雀来养,侍从的工作只是保证安全,不是照着条条框框去限制儿女的行动。可这“安全”要怎么判断,侍从们的拿捏就不可能那么完美了。

当大公主拆了礼花,把发射药填到一根冲天炮里时,侍从们还在犹豫是不是该阻止,准备就已经做完了。

接着的事就是一场失败的火箭试验,冲天炮刚升空,就转了方向,朝着南面的宫殿园院射去,带着未燃尽的发射药,在云间阁的屋瓦上炸响,动静堪比一发飞天炮,惊动了数百侍卫亲军,还以为有贼子在炮轰皇宫。

李肆得知此事,赶紧让禁卫署和内廷侍卫处停了调查,也没严厉处置侍从,只是下了封口令,准备让这事冷上几曰再说。要让报纸得了风声,知道大女儿李克曦是这么个古灵精怪,以后还怎么嫁人……“不止是古灵精怪啊,这丫头的志向简直可比居里夫人。”

李肆这么感慨着,失败的火箭试验可不是简单的玩乐,李克曦甚至专门订购了一支改造后的气压计,水银柱是染了色的,可以在刻度上显示气压降低的幅度,由此测算火箭飞了多高。

“火药以后绝不能让她再碰了,还是在学余把她丢给小婵,由小婵带着她去鼓捣金石为好。”

李肆这么计较着,小婵就是李朱绶的大女儿,嫁给了苏文采。秉承父亲李朱绶的爱好,以搜集金石为乐,让李克曦跟着小婵厮混,或许会把方向调整到元素学上……光这么摆弄也不行,还得当面好好训导一下女儿,让她明白自己是皇室二代之长,总有必须承担的义务和必须遵循的规矩。可话也不能说重了,免得损了她那承自母亲的活泼天姓。三娘为自己牺牲了很多,自己跟三娘所生的女儿,总得容她有一些“骄纵”的空间。

可怜天下父母心哪,而身为皇帝,这父母心就更难周全了。

李肆走了神,一边李香玉暗自松了口气,看来是脱难了。

汉城景福宫里,另一位君王也在为自己的女儿担忧。

“小女已许配他人,此事怕不太妥当啊。”

面对大清朝鲜事务大臣参赞,宁远大将军年羹尧的谋主左未生,朝鲜国王李昑就觉压力山大,而左未生提到的一事,更如一柄铁锤,砸得他脑子嗡嗡作响。

左未生要什么?要他把大女儿和顺翁主嫁给年羹尧的次子年富!

年羹尧此举是为什么,李昑不是昏君,对天下大势也看得很清楚,年羹尧是想跟朝鲜扯上更深的关系。到时不止是以大清朝鲜事务大臣的身份伸手朝鲜,还能以朝鲜王室外戚的身份影响朝鲜内政。

这是赤果果地要在他这个国王腰上插刀啊,不管是为女儿的未来打算,还是为他自己的未来打算,李昑都绝不愿松口。

“此举的确悖离人情,损大王声誉,可大帅结亲心切,原本是让左某来为大帅之女提亲的,大帅想把女儿献给大王,不求妃,只求嫔。”

左未生再度挥下一榔头,李昑再怎么深呼吸,也难抑制怒色上脸。

太欺负人了,年羹尧还想让女儿来当朝鲜王嫔?嫔位虽不高,可他李昑只有一妃两嫔。朝鲜在勋旧派没落后,士子党争基本都围绕王位继承展开,妃嫔就是战场。年羹尧塞个女儿来当王嫔,这是要公然夺国啊!一国士子还不得全乱了?

如果说是大清皇帝塞个公主来,也是有夺国之心,但这只算逼迫,不算侮辱,甚至还是在给朝鲜王国面子,可年羹尧算什么?

这只是要挟,年羹尧的本意,还是要他李昑嫁女,李昑自然听懂了左未生的意思。

“大将军美意,小王自无不允,这也是小女的福气。可此事从无先例,怕各方都会哗然,徒扰大将军。”

他虚弱地继续表示反对,脑子却急速开动,寻着应对之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