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百零三章 战长沙,这已不是他一人之战(1 / 2)

草清 草上匪 2541 字 14天前

王华不是捅了马蜂窝,而是点着了一枚特大号的开花弹。两天后,当张文焕带着五千广东兵到达时,王华已经退到河东,正疯狂地挖着沟。对岸聚起上万民勇,数百条船堵住了江面,船上全是持枪民勇,虎视眈眈地“围观”着河东清兵。

五千清兵到来,也没吓退这帮“义勇军”。驻守郴州永州的蓝衣内卫到了一千多,驻守湘潭的教导营红衣兵也到了一千多,再加上一千多禁卫黑衣兵。以及虎贲军参军,军令厅湖南安抚使杨俊礼从“义勇军”里选拔出来的三千多民勇,不算那上万义勇军,衡州就已有七八千战兵,一眼望去,衡州成了一座五光十色的大军营。

张文焕本还存着跟王华一般的心思,想着在河东站住脚,等候延信大军赶到。可下午谢定北带着大队人马渡江,直逼他们仓促而就的营寨,张文焕很理智地转进了,缩到东北三十里外的望山扎营。虽说对方大多是民勇,张文焕却很清楚,自己这边,不管是士气、战技还是装备,都比不过人家。

“金铃,天王真生气了,还当场骂你是……”

见到盘金铃,龙高山一脸幽怨地说着。

“蠢女人是吧,还知道你是来抓我的,我已经收拾好了。”

盘金铃带着贺默娘,一人提起一个小包裹,眼巴巴地看着龙高山,就等着他来押人。

对着那双明亮透心的眼瞳,龙高山无奈地摊手:“那不可能,天王是让我送你回广东。”

瞧盘金铃一脸期盼,自然是希望李肆把她“抓”到身边去。原本李肆在大帐里也是这么说的,可后来觉得自己身边更不是安全之地,所以特意交代,要龙高山把盘金铃“押”回广东。

盘金铃摇头:“不让我去,我也不回!万一……没我怎么行!”

那眼瞳里漾着隐隐泪光,龙高山心口一热,他知道了,为什么盘金铃要坚持留在衡州。

他哑着嗓子强笑道:“天王怎么可能出事?”

盘金铃摇头:“怎么可能?他额上的伤疤是怎么来的?广州百花楼、清远薛园又是怎么回事?他都写好遗书,作好了准备,我为什么不能备着那万一?”

她转过身,不让龙高山看到已经挂在眼角的泪痕。那所谓的“万一”,说的自然是李肆受伤甚至……“他什么都好,就这一条惹人厌,为什么死命要将我……将我们推开,总顾着自己去遮风挡雨?我们能做的,我们也该做的,你看……”

盘金铃想的还不止如此,她指向窗外,无数民人背着枪来来往往,他们脸上既是兴奋,也是凛然。

“他们是为我而来的吗?是,但也不是,真正让他们聚在一起,拿起枪抵挡清兵的,不就是他吗?是他造出了我盘金铃,是他创了这英华国,现在他们和我一样,都是在为自己而战,为未来而战。”

盘金铃的话语充盈着一股虔诚而纯粹的热烈。

“这国已经不只是他的国,他已经让很多人开始觉得这是他们的国。他,也不只属于他自己,他还紧紧连着我……我们。”

盘金铃的侧面映在光下,有如天庙中那慈爱却又肃穆的女娲一般,让龙高山也看得痴了。

“我……我会跟天王说清楚的……”

他被说服了,盘金铃的话正是他的心声,他满心想的也是守在李肆身边,跟着李肆一同,去直面那位原本有着无上威严,正挟半国之力而下的满人君王。

“盘大姑在这里!?怪不得一下涌来这么多人呢,该死,她可是尊活菩萨!动到了她,怕不惹来十万人!大帅,咱们也算是逼住了贼军粮道,就与贼军在此对峙,坐看前方战事如何?”

望山营寨,得知了衡州这番热闹的由来,几乎所有广东和江西军将都泄了气。众人看向王华,王华看向张文焕,张文焕也只得硬着头皮向延信建言。

“盘大姑?何方妖女!?尔等是受了什么蛊惑,竟然被一个妖女吓软了手脚!?”

延信高声骂道,他本是湖南主将,现在被康熙一脚踹到江西,沦为战场配角。领着六千广东残兵,七千江西绿营,负责截断贼军粮道。本就极端不爽,听到部下竟然以这般荒唐理由推脱不前,顿时就怒发冲辫。

“提督的脑袋都掉了,尔等得一个畏敌不前,这罪名够不够砍你们的脑袋!?”

盘大姑是什么,有三头六臂?会口吐三味真火!?

“此女是英慈院院主,在广东颇有善名,很多人都受过她的恩惠。”

江西巡抚佟国勷兼理提督事,是延信这一路大军的副帅。他略知情形,委婉地劝着延信谨慎行事。当然,他可不好说,自己很多部下都受过她的恩惠,这可是给自己栽一个通敌的帽子。

“是么?这么说……”

延信转起眼珠,他对此事有另一番理解。

“是,探子得知,确实是有江西兵被关在里面,只是这般行事,会不会……嗻!下官这就去安排!”

夜里,延信对张文焕面授机宜,张文焕略微迟疑,但延信两眼一瞪,他赶紧打千领命。

“军门,这可是要生变的啊!是……是……军门说得是,标下这就去安排。”

王华听了张文焕的交代,一脸骇然。可张文焕冷哼一声,王华满脑子转的就是前程和头颅,赶紧咬牙应下。

“表哥,咱们不能做这事!我这条命可是盘大姑救下的!即便不念恩,也要顾及军中心气,真抓了盘大姑,军中一定生变!”

“恩,恩有什么用?我表哥我为了你,都成这般模样了!不止为我的前程,为大家的姓命,也只好牺牲盘大姑了,到时我会向军门和大帅求情,不让盘大姑吃苦头。好了好了,你不做,我找别人去!”

展文达听了王华的交代,苦口婆心地劝着,可王华却是无比坚决。

“表哥,为了大家的姓命,也只好牺牲你了……”

见得王华离去,展文达低低自语道。

一处普通军帐里,展文达低声唤道:“地振高冈,一派溪山千古秀……”

里面一人应道:“门朝大海,三合河水万年流!”

展文达进了军帐,借着暗淡马灯的光色,左手食指弯曲,其他四指直伸,贴在胸口,朝帐里那个普通兵丁鞠躬,对方同样还礼。

“点香,过岗,吃光席。”

那兵丁淡淡说着,气度已不再是普通一兵。

“火头在西,揣票子的上路了。”

展文达生涩地应着,那兵丁目光精光一闪,冷笑道:“好胆!”

夜色还深,来雁塔西北,医院的俘虏区里,一人潜入一座大帐。

“王游击……”

“谁?卢胖子?你怎么也……你家游击呢?”

那人轻声唤着,王磐迷迷糊糊醒了,瞧见来人是熟识的赣州镇标中军游击门下家人。那卢胖子附耳过来,嘀咕一阵,王磐两眼圆瞪,睡意全消。

“我家老爷就是知了王老爷在此,才让我混入营中联系。王参戎带人守在外面,只要你设法引那盘大姑现身,自有人动手。张军门已经许了王参戎一个副将,王老爷你,也有个参将衔等着。”

那卢胖子猥琐地笑着,王磐张口结舌,竟是不知该如何应对,他心中正有一仙一魔在激烈对决。

“为何要这般?”

王磐艰辛地问。